回眸

解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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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眸

     1、
      顾响车开的飞快，连续闯了三个红灯，到家的时候给助理Lemon打了个电话：“Lemon，我闯了红灯，帮我去交罚款。”然后挂上电话进了家门。
      “少爷回来了！”保姆开了门后对屋里的人喊到。
      “响响。”顾妈妈眼睛红红的看着他。
      “妈。”顾响抱了抱她，“爸呢，医生怎么说？”
      “顾太太，顾少。”家庭医生从楼上下来。
      “李医生，我爸怎么样了？”顾响扶着顾妈妈迎上去。
      “没大事，只是顾老年纪大了，心脏不太好，血压又高，才突发急症，以后不要让他太劳累，他需要休息。”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。
      顾响点头，“我可以上去看他吗？”
      李医生点头。
      “响响你先上去看看你爸爸，我去送李医生。”顾妈妈说道。
      顾响点头，大步的走上楼去。
      推开卧室的门，顾响走进去。
      “少爷。”女佣小声的唤道。
      顾响摆摆手，“你先出去吧。”然后走到床边坐下。
      顾老爷子疲惫的睁开眼睛，看着眼睛红红的儿子，有些怔愣，低声说道：“哭什么，我还没死了。”
      顾响笑了笑，硬是把眼泪挤了回去，“爸，我明天去公司。”
      顾老爷子看着他没有说话。
      顾响伸手握住他的手，紧了紧后说道：“爸，以前是我任性了。”
      “唉…”顾老爷子叹了口气，“响啊，以后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，我都不管了，你开心就好。”
      “爸？”顾响惊讶。
      顾老爷子疲惫的闭了闭眼睛，“以前是我看不开，总觉得你喜欢男人就丢了顾家的人。”
      顾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。
      顾老爷子接着说：“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跟你妈操过心，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。”
      顾响眼睛又红了，轻声说：“是我错了。”
      顾老爷子摆了摆手，“你只是对家里坦白自己的性向，我却打了你。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趟，我想开了很多。”握了握顾响的手，“如果连亲人都不能理解和包容，还有谁能成为你的依靠。”
      顾响低着头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      “我和你妈早晚都是会死的，我们不能陪你一辈子，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让你恨我，还不如让你过自己喜欢的生活，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。”顾老爷子叹了口气，“响啊，如果遇到真的喜欢的人，就带回来给我和你妈看看。”
      顾响点头，露出温暖的微笑：“爸，以后我是你和妈的依靠。”
      顾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。
      顾妈妈站在门口，擦掉眼泪。


      2、
      这是顾响第一次来“随想”，S市有名的Gay吧。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，随意的点了杯酒，静默的观察着酒吧里的人。不奢靡，不吵闹，很娴静，这是他对“随想”的第一印象。
      在第三次拒绝了一夜情的邀请后，顾响有些失望，正打算走的时候，突然看到一个坐在吧台的人，白色的V领针织衫，白皙漂亮的脖颈和锁骨，干净性感，黑色的短发柔顺的贴着耳侧，刘海不长，却刚好盖住眉毛，细长的眼睛，睫毛很长，低垂着眼眸便会留下小片的阴影，侧脸很漂亮。顾响第一眼看见他就很喜欢，而在向吧台走去的时间里，越看越喜欢。
      点了杯酒，放在他面前。
      安素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酒，静默了几秒钟，放下手中的空杯，转头看向酒的主人。深蓝色的衬衫，水晶袖口，褐色的短发，干净利落。
      “请你。”顾响在他旁边坐下。
      安素看了他半晌，凑到他身前，吻上他的嘴唇。
      顾响愣住。
      安素靠在他肩膀上，轻笑出声，“谢谢你，但是，我不喝别人的酒。”说完撤回身。
      顾响默了默，“跟我走吧。”
      安素靠着吧台，手撑着头看着他，“你喜欢我吗？”
      顾响皱着眉，没有回答。
      安素轻笑：“觉得我的问题很傻是吗？也是，第一次见面，怎么可能喜欢。”放下手，趴在吧台上，眼眸低垂，“如果不喜欢我，就不要带我走。”
      顾响看了看他，起身离开。
      安素看着他留下的酒出神。
      “Boss。”酒保来到他面前，“他点的是最贵的。”
      安素沉默，拿起杯子放在鼻子下轻嗅。
      “什么都没加。”酒保说道。
      安素喝了一口，清凉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。
      顾响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向吧台，刚好看到安素喝了他点的那杯酒，目光凝了凝。
      安素放下空杯，有些微醺的眯了眯眼睛，对酒保说道：“走了。”
      酒保不放心的说：“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吧。”
      安素轻笑：“不用。”摆摆手离开吧台向门口走去。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。
      陌生男人调笑道：“喝多了吧，我送你。”
      安素轻声笑了笑，推开他，“不用。”
      那个陌生男人却一直纠缠他到门外。
      “我有车，我送你吧。”那个男人晃了晃手中保时捷的车钥匙。
      安素轻瞟了一眼，笑道：“不用了。”
      陌生男人抓住安素的手腕，“矜持什么，在Gay吧混的还想立贞洁牌坊吗！”
      安素的脸色白了白，用力的挣着他的手，“放开我！”
      陌生男人伸手想要把安素圈进怀里，突然一直大手将他推开，把安素拉进怀里。
      “妈的！你谁啊！”陌生男人破口大骂。
      顾响冷漠的看了他一眼，低头看着温顺的靠在怀里的安素。
      安素抬头看着他轻笑：“你还没走啊。”
      陌生男人狐疑的看着他们。
      顾响看了他一眼，亲了亲安素的脸颊，“怎么出来这么晚，早知道就带你一起取车了，总有些不开眼的骚扰你。”
      陌生男人吐了口唾沫，骂道：“靠，有主了不早说。”掉头走掉了。
      静默了一会，安素轻声说：“谢谢你。”退出顾响的怀抱，转身想走。
      顾响拉住他的手，“跟我走吧。”
      安素看着他。
      顾响眼神认真的说道：“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你，只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想向你走近。”
      安素轻笑：“为什么要这么诚实，你可以骗我说你喜欢我你爱我，到手以后再告诉我你只是说说而已。”
      顾响皱皱眉，“我不想骗你。”
      安素只是看着他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      顾响的心一瞬间柔软下来，伸手将他拉进怀里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，低声说：“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，我不是来寻一夜情的，我是想找一个爱人或者固定的床伴，我没有办法在大街上分辨出谁是同类，我的教养也不允许我去把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Gay，所以我只能来这里。在随想坐着的时候我很喜欢这里，因为这里很安静，可是在拒绝了三个想要一夜情的人后我有些失望，打算走的时候看到坐在吧台边的你，只一眼，我就觉得你是我想要寻找的那个人，心里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了，这，算是喜欢吗？跟我走吧，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，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或者无法忍受我，我们就分开，好吗？”
      安素的眼睛红了红，轻笑着说道：“好。”
      顾响亲了亲他的脸颊，拉着他走向路边停着的蓝色陆虎。帮他拉开车门看着他做好后才绕过去自己上车，俯身帮他扣上安全带。
      安素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做着这些事。
      车停下，安素看向窗外，静默了一会问道：“这是哪里？”
      顾响将车熄火后回答：“我家。”
      安素按住他拔钥匙的手，轻声说：“去宾馆吧。”
      顾响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，“我不想带你去那种冷冰冰的地方。”
      安素发现顾响很喜欢亲吻他的脸颊，今天就亲了很多次，而他也发现自己很喜欢他这样做，很温柔，也很温暖，温暖的让他想流泪。
      顾响将安素拉下车，锁上车门，牵着他的手走向公寓楼。
      安素打量着房子的装潢和摆设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：“你自己住吗？”
      顾响给安素倒了杯花茶，“喝点花茶，养胃，我父母不住这里。”
      安素点点头，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，有茶的苦涩和有花的芳香，还有蜂蜜的淡淡的甜。
      顾响坐到他身边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，“想吃宵夜吗？”
      安素看着他：“你会做？”
      顾响笑了笑，起身走向厨房。
      安素却还沉浸在他的笑容里，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，温柔的，宠溺的。
      安素随手翻看着茶几上的几本书籍，发现作者那里都写着“顾响”，随便的拿起一本翻开来看。
      “可以吃了。”
      安素放下手中的书，走向餐桌，“意大利面？”
      顾响为他拉开椅子后说道：“这个比较快。”
      安素点点头，尝过面后说道：“很好吃。”
      顾响笑了笑，为他倒了一杯苹果汁后才坐下吃饭。
      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，顾响坐到安素旁边，安素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，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      顾响把他拉进怀里，亲了亲他的脸颊，“我叫顾响，顾盼生辉的顾，响亮的响，你呢？”
      “安素。安静的安，素未平生的素。”安素轻声说。
      顾响握住他的手，“素素。”
      安素怔了怔。
      “以后我就叫你素素了。”
      “随便你。”安素静静的靠在他怀里，他很喜欢这一刻的安宁和温暖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茶几上的几本书说道：“这是你写的？”
      顾响点头：“嗯。”
      安素沉默了一下，“你是作家？”
      顾响想了一下说道：“算是吧，只是喜欢写东西，不过以后可能没有时间写了。”
      安素抬头看向他，“为什么？”
      顾响把下巴放在安素的肩膀上，低声说：“因为我接管了我父亲的公司，现在要朝九晚五的工作了，他生病了，我不能再任性的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，总是要学会担当和负起责任的。”
      安素抓住他的手臂。
      顾响笑了笑，蹭了蹭他的脸颊安抚道：“现在已经没事了，医生嘱咐他多休息。不过因为这次生病让他想开了很多，他原谅了我出柜的事，还说如果我遇到喜欢的人就带回家给他看看。”
      安素抿着唇没有说话。
      “你是做什么的？”顾响转移了话题。
      安素轻声说道：“我是随想的老板。”
      顾响沉默了一下，笑道：“那就好，这样至少说明你认识我之前过得并不辛苦。”
      安素伸手抱住他，“我想洗澡。”
      顾响吻了吻他的嘴角，将他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向浴室。
      两人从浴室辗转到客厅再到卧室，直到天快亮才洗了澡躺在床上睡去。


      3、
      手机坚持不懈的叫嚣着，直到一双修长的大手把它拿起来。
      “喂。”顾响压低声音接听着。
      “总裁，今天十点有个和腾风的重要的收购会议，您千万别忘了。”助理Lemon尽职的提醒着。
      “几点了？”顾响皱皱眉。
      “九点了。”
      “我知道了。”顾响挂掉电话。
      “你有事？”安素小声问道，“我也该走了。”说着便想起身，却身上酸痛的跌回床上。
      顾响把他揽进怀里，轻柔的按摩着他的腰，亲了亲他的脸颊，“还疼吗？”
      安素摇了摇头。
      “我一会要去公司开会，我给你做好早饭再走。”顾响亲了亲他的嘴角。
      安素温顺的靠在他怀里，“我不吃早饭。”
      顾响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，“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。”
      安素不再说话。
      顾响轻声说道：“你再睡一会儿，如果没有事就等我回来，如果无聊就看看电视或者出去走走，如果想回家,就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。”
      安素点点头。
      顾响吻住他的嘴唇狠狠的吸允一会儿后才起身穿衣服。
      顾响刚走不久安素就起床了，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衬衫穿在身上，赤着脚踩着拖鞋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。把整个房子都逛了一遍后才坐到餐桌前，安静的吃着顾响做的三明治，喝着杯子里温热的牛奶，安素的思绪放空。其实这样就很好，不是吗。
      坐在沙发上，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继续读起来。等到整本书都看完，时钟已经指向下午四点。安素合上书活动了一下筋骨，站起来走向厨房。
      冰箱里很满很丰富，足可以想象到那个外表冷漠的男人有多么的居家，安素轻声笑了笑，挑了几样菜拿出来，洗净切起来。太久没煮东西了，看着被热油溅到冷水冲洗也无济于事迅速变红挤出小水泡的手指，安素难得的皱了皱眉，无奈的继续把剩下菜做好。
      顾响回到家的时候安素正在把最后一道菜装盘。顾响从后面抱住安素，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，没有说话。
      “你回来啦。”安素笑了笑。
      顾响顿了顿，“嗯，我回来了。”突然抓起安素的手腕向外面走去。把安素按在沙发上，然后拿过药箱，用烧热的针把安素手指上的水泡扎破，用棉签按压出脓汁后找出烫伤药小心翼翼的抹在伤口处，用纱布包扎好。
      “没事的。”安素轻声说道。
      顾响低声说：“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，不要自己动手。”伸手将他抱进怀里，“我不想你受伤，一点点都不想。”
      安素安静的靠在他怀里，伸手回抱住他，“我只是很久没煮饭了。”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温热的水滴。
      顾响把头埋进安素的肩膀，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，“从来没有人，会在我辛苦了一整天之后煮好饭在家等我回来，对我说一句‘你回来了’。”
      安素没有说话。
      顾响抬起头看着安素，温柔的笑道：“素素，谢谢你。”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

      4、
      看着面前的小区，顾响问着身边的安素：“你住这里？”
      安素点头，“租的。”
      顾响拉着他的手，没有再问。
      安素轻笑：“怎么不问了。”
      顾响握着他的手紧了紧，“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就好。”
      安素看了他半晌，轻声说道：“我家是外地的，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，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，这个租的房子这月末就到期了，所以，搬去和你一起住没什么不好。”
      顾响亲了亲他的脸颊，说道：“你以后有我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。”
      安素笑了笑，漂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。
      “都需要整理些什么？我帮你。”顾响看着一点一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行李的安素问道。
      安素笑着摇摇头，“没有多少东西，马上就好了。”手上不停，一件一件的叠着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，他的衣服不多，一个季节也就两三件，一共才十多件衣服，没一会儿就都叠好了。把小时候跟父母照的合照和浴室里的洗涑用品放进箱子里，拉上拉链，抬头便看到顾响站在床边，手上拿着一只只有巴掌大的毛绒熊。
      “怎么了？”安素走到他身边。
      “素素。”顾响突然轻声唤道。
      “嗯。”安素应道，去拿他手中的熊，眼神很温柔。
      顾响的声音有些颤抖：“素素？”
      安素抬头看向他，“嗯？”
      顾响伸手把他拉进怀里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，轻声说：“素素，我是顾小胖。”
      安素怔住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      顾响放开他，看着他怔愣的双眼，眼睛突然的就红了，温柔的笑道：“我是顾小胖，素素。”
      安素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，毫无征兆的扑进顾响的怀里，放声大哭，“呜呜呜呜…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…骗子…大骗子…”
      顾响紧紧的抱着他，“对不起，我们家移民了，我回来的时候有去孤儿院找你，可是院长说你走了。”
      安素只是抱着他哭，“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。”
      顾响笑了笑：“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做老婆的。”
      安素红着脸打了他一下。
      顾响抚摸着安素白皙的脸庞，眼神温柔的说道：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，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又见到你，难怪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要靠近，难怪只一眼就觉得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，素素，我爱你。”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。
      安素看着他：“我也爱你，顾小胖。”
      顾响囧了一下，无奈的说道：“可以不要再叫我顾小胖了吗？”
      安然笑道：“为什么呢，顾小胖？”
      “我已经不胖了…”顾响郁闷的说道。
      “所以呢？”安素挑眉看着他。
      顾响气愤的咬了咬他的鼻子，“小坏蛋，爱叫就叫吧。”一只手提起安素的行李箱，另一只手牵起安素的手，“回家吧。”
      安素揉了揉鼻子，笑道：“嗯，我们回家，顾小胖。”
      顾响把他拉到身边，亲了亲他的脸颊。
      安素点起脚吻了吻他的嘴角，轻声笑道：“你是大家的顾响，但只是我一个人的顾小胖。”
      顾响牵着他的手紧了紧，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，却没有说话。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，他们已经在幸福的道路上了。
      “爸，晚上我和素素过去吃饭…素素是我老婆…他是我的初恋情人…当初还是被你给拆散的…嗯，我终于找到他了…呵呵，对，就是我妈当初说要给我当媳妇的那个漂亮的小孩…爸，他是男的，不过他比小时候更漂亮了…你晚上就能看见了…”
      安素看着开心的打着电话的顾响，心里是满溢的温暖。原来兜兜转转，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这个人，真好。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温柔。
   “顾响，我爱你。”
     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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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全文完）